Walden two
Case 1
chapter 6
“钟真那件事，虽然没抓住Red，但也不算太亏。”程小时对陆光眨了眨眼睛，带着点促狭的意味，但更多是柔和和愉悦，“毕竟赚到一个男朋友。”
陆光的脸有些泛红，程小时说着，却是一愣。
“陆光，当初我们查钟真那件案子的时候，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我们当时为什么会下意识得认为，恋人一定是女生？”
陆光也愣住了，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所以才会瞒着家里人和身边的朋友吗？”
那个时候不比现在，担心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也很正常。
程小时皱起眉头，拿出手机刚想拨通，铃声却突然响起，程小时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乔苓？我刚好想找你，我有点事——”
“我也有事要说。”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先说。”程小时觉得，还是刘旻的事重要一些，他非常迫切得想知道刘旻为什么要对陆光下手。
“我调了刘旻的档案，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程小时挂断电话的时候，陆光看着他挑起眉，程小时的眼神很澄澈，如同一汪泉水，当他像现在这样挑起眉瞪大了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即便他什么也不说，也能让人清楚得感知到他要说的话。
“听我指挥。”陆光说。
程小时点头。
陆光从前门走进圭都大学礼堂的时候，讲座还没有开始。他收起黑色的伞架在门口，白色的长风衣下摆被雨水打湿。他的目光在第一排搜索，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坐在第一排的刘旻发现了他，对他挥了挥手招呼他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听这个讲座了呢。”刘旻悄悄靠过来，压低声音跟他开玩笑。
“我对这次的主题挺感兴趣的。”陆光不着痕迹得悄悄拉开距离。
“那你可来对了，教授可是心理学的大牛。”刘旻颇有些自豪得说。
“我记得他似乎是你的导师吧。”
“我也是对教授的研究课题感兴趣，进了他的实验室，现在算算已经跟了他快两年了。”刘旻说。
这个教授既要讲课，又要忙实验室带学生，还有功夫负责心理咨询和开讲座，当真是精力充沛。
“程小时呢？”刘旻好奇，“你男朋友怎么没来？”
“他进不来。”
刘旻挑了挑眉，“他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不，我很不放心。”陆光的耳麦里传来程小时的声音。
陆光迟疑了一下，讲座已经开始，主持人上台做了简单的开场介绍。
“他不太想让我一个人出来。”陆光解释，他的眉毛轻轻皱起来，“所以我骗他吃了点止疼片，让他睡下了。”
刘旻猛地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不过陆光倒是表情自然，他的目光始终定在讲台上没有挪开，好像放倒特警队的队长是什么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似的。
“呵呵，你男友管你倒是管得挺紧的。”刘旻尴尬得笑了笑。
“胡说，明明是陆光一直管着我！”耳边又传来程小时跳脚的声音，陆光在想用什么方法不动声色得让他闭嘴。
“我趁他睡着溜出来了。”陆光赶在主讲人正式开讲前结束了这个对话。
刘旻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转过了头心不在焉地听起来。
这一次的讲座主题有关犯罪心理，教授提出了一个在两界都广受争议的疑问——要如何给一个暗示犯罪者定罪。
简单来说，假设一个心理医生，了解自己病人的心理弱点和社会背景却不加以治疗，反而在聊天过程中以暗示的方式使病人加重病情最终导致犯罪。在这样一个前提下这个病人应当被判以怎样的罪名，这个心理医生又应当被如何处置？
整个讲座长达一个半小时，非常精彩掌声不断，将近结尾的时候陆光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刘旻愣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才确定陆光是在和自己说话。
“这个确实非常难以判定。”刘旻想了想后说道，他的目光垂下去落在自己抓着扶手收拢的指关节上。“除非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个强迫者和犯罪行为有直接关联，否则是没有理由定罪的吧。何况，不论怎么说，这都是自愿行为。”
陆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刘旻的侧脸上良久，如同一面充满探究的镜子，将光线折射到对方的皮肤上，几乎要让他的侧脸灼烧起来。
“嗯。”良久之后，陆光移开视线，轻声回答。
散场的时候外头的雨势依旧没有减小，两个人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都不见停。刘旻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色，跟陆光提议。
“这么大的雨，不如上我那儿坐坐？我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
陆光想了想，点头同意。
“以前没有听说你在这里租了房子。”走在路上的时候陆光随意地问道。
“是最近才租的。”刘旻抓了抓头发，“东西都从宿舍里搬出来了，但最近毕业事情多，住得近方便嘛。”
陆光点了点头。
他们确实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这个地方陆光也认识，是他们学校边上出了名的废弃的小别墅，学生有时候找不到场地办活动就会把这里租下来。
或许是天气的关系，这栋楼看起来依旧死气沉沉的，完全不像住着人的样子，只是门前的草地被打理了干净。
陆光挑起一边的眉头看向刘旻，似乎在向他确认。
“就是这里。”刘旻说着，收了伞两步跑上门阶打开门。
“伞就放在门口吧，平时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他说着，率先走进去。
“光光，你千万小心啊，程小时快炸了。”耳麦里传来乔苓有些担忧的声音。
“放心，乔苓姐，你看好程小时。”陆光确认刘旻已经走进屋，压低了声音回答。他在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雨帘遮住他的视线，陆光微微眯起眼睛。
他跟着刘旻走了进去。
客厅很宽敞，家具一应俱全，不过沙发和茶几都被推到角落里蒙尘，显然平时没什么人会使用。大厅中央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陆光叹了口气，这样的环境，再怎么迟钝的人都应该发现不对了吧。
陆光皱起眉头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往里走，脸上露出了明显怀疑的表情。
“怎么了？”刘旻锁上门，走到桌子边给他拉上了门。似乎是感受到陆光的怀疑，他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抱歉，我还没怎么打扫。”
陆光点了点头，走到椅子边坐下。刘旻到一旁的饮水机里倒出两杯水放到桌子上，随后拉开桌子另一边的椅子径自坐下，率先喝了一口。
陆光挑眉看看他，也拿起桌上的杯子。
“这刘旻怎么只会这一招。”程小时抱怨。
确认陆光喝下水之后，刘旻深吸一口气，“抱歉，虽然你看上去不太能打，但毕竟在警队里呆过，我得确保万无一失。”
陆光的视线落在刘旻身上，他的目光很平淡，无声无息地，如同流水般笼罩在对方的周身，他没有太过惊讶或者惊慌失措的表情，让刘旻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他走过去，给他拷上了手铐。
陆光依旧没有太大反应，既不像一个被绑架的人质，也不像一个充满疑问的学生。尽管他全身无力，手被铐住，依然像审讯桌前审讯的那一个。
他们最终对视了一会儿，最终居然是刘旻先开口。
“你不问？”他问道。
“我只是感到疑惑。”陆光收回了视线，把它投在红木桌面的某一圈纹理上。
“你当然应该感到疑惑。”刘旻一条手臂搁在椅扶手上，整个身体靠近椅背里。
“我在疑惑你为什么急不可耐得对我动手。”陆光继续说道，“站在幕后操控别人的心理才是红眼一贯的做法。”
刘旻眉心一拧，手肘从椅子撑回了桌上，身体从椅背里直起来微微前倾。“你知道我是Red？”
“不，你不是。”陆光没有停顿，“你煽动钟天和杜明犯罪，又通知程小时，但你不是Red。”
“你只是一个蹩脚的模仿犯而已。”
“那又怎么样？”刘旻说到这里笑起来，咯咯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漫上来显得格外吓人。“你们照样定不了我的罪，就像当年你们对Red毫无办法一样。”
“你承认了。”
“承认又如何，反正你也快死了。”说着，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
“为什么对我动手？”陆光问，但他并没有露出刘旻料想中惊慌失措的神色。
“因为我发现了，”刘旻回答，“程小时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你说我要是杀了你，他会怎么样？”说着，他站起来，脸上露出癫狂的表情，“我就是要让他尝尝我当年的痛苦！”
“你果然是那个给程小时写控诉信的人。”陆光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就这么恨他？”
“我为什么不恨他？是他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刘旻左脸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像是要笑，但却做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所以这就是你做这些的原因？”陆光的声音铿锵有力，一改之前的沉默，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刺进刘旻的眼球里，“为了复仇？”
“你利用钟真的亲人为他复仇，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吗？”
“有什么不行？”刘旻说着笑起来，“凭什么程小时能这么轻易得走出来？凭什么他杀了人还能好好活着？你说我要是杀了你，他会不会变得和我一样”
“他不会的。”
陆光安静地听他说完，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刘旻的身上，却像是走神了一样，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彼端。
“为什么？”刘旻问他。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喂，陆光？陆光你说句话呀？”
程小时摘下耳机，一手抓过对讲器焦急地说道。他正坐在一辆面包车的后座上，一台平板电脑摊开在中间的小桌，刘旻和半张桌子清晰地从画面上显示出来。纽扣摄像机直接钉在陆光的衬衣上，因此只能看见他所面对的地方的场景，程小时只能凭声音和刘旻的反应来猜测陆光的状况。下一次他一定要把摄像头做成360度的，他幼稚地这么想到。
“不行，我忍不了了。”程小时面无表情得捏着对讲机，沉着声音说，“他已经招了。”
“喂，程小时，光光说了等他指令。”乔苓侧过头，“他有把握的，你就不怕擅自行动，以后光光不理你了。”
程小时烦躁得抓了抓头发。
耳麦里传来两下敲击声。程小时立刻打开门下去，一手拎起被丢在一边的警帽盖到头上，拧了两下调整好位置，然后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找个制高点，保证他不会从前门里出来。再带两个人守住后门。其他人跟我进去。”
他说着用左手重重拍上门，准备往里冲，完全不在意自己被石膏吊起的右手还是个伤员。但是没有人敢在队长气头上去提醒他这种问题。
“程小时，你给我老实待在车里。”拖住刘旻注意力的陆光突然开口，语气里是谁都能听出来的不容置疑。
不管是电脑里，还是电脑外，一时间都安静地能听见针尖落下来的声音。
程小时的脚步硬生生地一顿，停在原地。
“放心，我给你抓出来。”乔苓拍了拍程小时的肩膀，“其他人跟我一起进去。”
“你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刘旻说，陆光看着他没有回答，但对方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早就知道。”刘旻又笑起来，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马上就会踹门进来的警察。“不过没关系。”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尖锐的匕首，直接就向陆光猛得刺过去。
“没错。”凉冰冰地甩出这么一句后，陆光从椅子上站起来，铐住他手腕的手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解开。他侧身，躲过了刘旻刺过来的匕首。
既然他早知是陷阱，又怎么会喝下刘旻给他倒的水。
与此同时，门被乔苓从外面猛得踹开，她冲上前双手扣住刘旻的手臂，握紧，转身，一个过肩摔猝不及防地把愣怔在原地的刘旻摔了个七荤八素。乔苓利落得铐起刘旻，然后冲他的脸上揍了一拳。
刘旻被押住的时候没有挣扎，在走出门外路过程小时的时候，他突然脸色一变，猛得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他话说出口之前，乔苓一把将他推到了警车里。
“陆光！”
陆光走出来的时候，程小时猛得扑过来一把抱住他。他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搂着陆光，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好像两个共享器官的连体双胞胎，贴在一起的皮肤传递着清晰的热量和荷尔蒙。陆光联想起巨大无比的泰迪熊玩偶或者毛茸茸的金毛寻回犬，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程小时。
“你吓死我了。”程小时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有把握。”
“下次再这样。”程小时抬起头，“我就一拳揍花你这张小白脸。”
陆光看着程小时。他见过许多丑陋黑暗的人性，他分析他们，越了解就越怜悯，越懂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非黑即白。那些黑暗更深处的地方，大多都藏着无人知晓的伤痛和疤痕。但即便这个世界风雨飘摇，程小时的心底始终都有一座落满日光的玻璃花园，干净得晶莹剔透，坚定相信着那些善良又美好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抹去。
只要有陆光在，他就能保证这座花园永远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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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怎么可能让你刘旻捅？乔苓姐揍他！（振声）
这一章刘旻这么智障虽然有我的私心（？），但其实是有原因的啦。
下一章是结局，抓Red，大概明天早上发，大家可以猜猜是谁(›´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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