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浮梁

间歇性上头,持续性摆烂

Walden two

Case 1

 

 

 

 

 

 

chapter 4

 

 

 

 

 

“陆光,站在那里不要动!”

 

程小时又说了一遍,他再一次加重了语气,甚至带上了紧张的慌乱。陆光的脚步一停,有什么生物飞快地向他靠近,伴随着沉闷的喘气声。那种锋芒在背的危险讯号让他的脊背瞬间紧绷汗毛倒竖,肾上腺素让他的血流加快,只是一瞬间危险信号就已经近在咫尺。

 

他本能得弓起身体往一旁闪躲,但是程小时的反应比他更快,他叫出第二句的同时就已经双腿蹬地从侧面把陆光扑倒在地,举起右手在两人面前挡了一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巨大的冲力让他们两个一起摔在地上,陆光抬头看见程小时的眉头紧紧皱起,下颚与颈部的线条紧绷成一道弧线。

 

“程小时?”他担心地叫了一声。

 

程小时没有停顿地左手撑地单膝跪地从陆光身上离开,他用腰部带动身体的力量狠狠地甩出右手——这一次陆光能够清楚地看见袭击他的东西了,那是一条黑色的猎犬,此刻正死死地咬着程小时的手臂,程小时将它一下甩开,黑犬发出疼痛的咆哮松开了之前咬住程小时的带血的尖牙。

 

程小时手上的伤口飞快地渗出鲜血,染红了他的正装,那红色太过刺目,就像是从眼球正中央蔓延开来,然后将陆光的视野都染成鲜红。他单手在地上一撑飞快地爬起来想要上去帮忙。

 

“别过来。”疼痛让程小时的脸色有些发白,或许是察觉到陆光的动作,他头也不回地低喊出声。

 

程小时思绪翻腾,他的手摸到身侧别着的枪上,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他脱下外套,眼看黑犬再一次冲向陆光,他弯腰蹬地,正打算从一侧扑上去,突然一声枪响在所有人的耳膜上如同雷鼓砸下,黑犬从剧烈挣扎咆哮到呜呜低吟,最终抽搐着失去了意识。

 

程小时转过头去看开枪的陆光,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握着枪的手有微微的颤抖,他没有看地上的黑狗,而是盯着程小时的右手臂,脱去了外套后伤口在白色衬衫下露出两个狰狞的血洞,更多的血正从伤口渗出。

 

大多数学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以至于被震得忘记了反应。陆光最先动起来,他一言不发地走到程小时边上,小心翼翼地撕开白色的衬衫露出被尖牙咬出的血肉模糊的伤口,那些鲜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目。

 

“我没事。”程小时龇牙咧嘴得对陆光露出一个微笑。

 

“闭嘴。”陆光抬头瞪了他一眼。

 

程小时手下的队员冲进来的时候,陆光已经用撕下来的布条裹住他的上臂止住了血。

 

“把现场收拾一下,所有的学生和工作人员都要盘问。”程小时冷静得做着布置。

 

陆光站在边上等程小时布置完然后走上去,架起他没有受伤的左臂,想扶着他往外走。

 

“陆光你干嘛?”程小时措手不及被带出去两步,他反应过来后又拖着陆光停在了原地。

 

“去医院。”陆光无可奈何地看着程小时,即使程小时失了血之后有些虚弱,他还是拗不过。

 

“这点小伤而已,不用去医院。我说光光你——”

 

陆光趁他不备在他的伤口上摁了一下,程小时猝不及防地低呼出声。

 

“知道疼就闭嘴。”

 

陆光没好气地说道,他侧过头看着程小时疼得拧起来的眉毛,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放软了语调。

 

“你需要打狂犬病疫苗和消炎针。”

 

“没看上去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程小时顺着陆光架起他的姿势,头轻轻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于是那些话语贴着皮肤,从脑袋传达到耳膜,让陆光从见到程小时的伤口就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去医院。”

 

 

 

程小时被带到医院乖乖地打了一针狂犬疫苗和一针消炎药,陆光在旁边看着护士给他解下临时止血的布条再换上新的纱布。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两天直到确定没有问题再离开,但是程小时强烈反抗拒不服从,陆光说不过他,最后只能折中在程小时的手臂上打上石膏。

 

“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多休息,多喝水。”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陆光在程小时的耳边又认真重复了一遍医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简直是要我的命。”程小时挥着没打石膏的左手抗议。

 

意料之中,陆光翻了个白眼。他率先打开车门一言不发地把程小时推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用行动告诉了他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们住在警局分配的公寓里,条件很不错,有热水有空调,还有一个带阳台的客厅。

 

一进门程小时就扑到客厅里的沙发上,整个人懒洋洋地陷进去,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

 

“今天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他抬起头问陆光,带着兴奋与愉悦的双眸如同一晃明媚的日光。

 

“土豆泥和蔬菜色拉。”陆光不容反驳得说道,“家里有凯撒酱和芝士片。”

 

“不是吧?”程小时哀嚎,“光光,你这是虐待伤员。”他说着举起他那条打着石膏的手臂,“看到没有,我是伤员,我最大,你应该听我的。”

 

“你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能恢复得快。”

 

“我不。”

 

“再加上鸡胸肉,这是底线。”

 

“光光,你真好。”

 

眼看着程小时要拖着他打石膏的右手扑过来,陆光迅速得往旁边一躲。

 

“白痴,快去洗个澡,你现在身上脏死了。”

 

 

 

“光光——”

 

陆光坐在沙发上看书,浴室里传来程小时拖长的声音。

 

“干什么?”陆光在书页上做了个标记,合上了书本。

 

“你快进来。”

 

“我进去干什么?”陆光戒备得问。

 

“医生说我的手不宜碰水,”程小时在浴室里喊,“你不会忘了吧。”

 

陆光咬牙走进浴室,程小时的衣摆上都是他自己的血迹,血腥味萦绕在陆光的鼻尖,让他没有吃进什么东西的胃腔一阵一阵的紧缩作呕,仿佛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些血都来自程小时的身体。

 

“我动作不方便,脱不了衣服。”程小时挥了挥他打着石膏的右手,虽然他尝试着压下嘴角,陆光还是从他脸上捕捉到得逞的笑意,“光光——”

 

“白痴,别动了。”陆光无奈地开口,走上前去卷起程小时的衣服下摆,他知道衬衫下面藏着迷人的肌肉纹理,形成于长期的健身与训练。他咬牙,迅速帮程小时脱掉了上衣然后扔到了地上。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不管我的。”衣服拂过脸的时候,程小时说道。衣服被陆光扯下来扔在旁边的地上,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程小时凑近了一些抱住陆光,他们的胸膛紧贴着,心也在同频跳动。程小时偏过头,亲了亲陆光瞬间红起来的耳尖,感受唇下滚烫与心间温热。

 

他在害羞,程小时想。陆光披着一副冷静的样子,不愿被人窥探他心中的柔软,但程小时早就了解到了他的真实模样,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会疼痛,会伤心。

 

陆光擅长透过别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一个挑眉,一个眼神,分析对方的真实感受,但程小时只需要听着陆光的心跳就能知道他的感受,他很庆幸他能。

 

 

等他们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程小时换了一身衣服,站在沙发旁对着陆光伸出左手。

 

“干什么?”陆光挑眉。

 

“把手给我。”程小时见陆光没反应,凑过去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摊开手掌,“第一次不是朝着靶开枪,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你忘了我是学心理的——”在陆光的“白痴”冒出来之前,程小时低头咬上来,像条小狗一样急切地伸出舌头舔陆光的嘴唇,企图撬开他的牙关。磨了一会儿,陆光终于在这样隔靴搔痒的挑逗中败下阵来,他张口,舌尖陡然被对方勾入口中。渐没的夕阳透过玻璃窗,在程小时的背上蒙上一层模糊的光晕,微卷的头发被勾勒成柔软的金棕,从灿烂乍然收拢进黑暗里。

 

“光光。”程小时在激烈的亲吻间隙气喘吁吁地叫道,陆光太熟悉这副沙哑低沉的语调了,根本不用低头看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抵着他的小腹。

 

“程小时,你现在是伤员。”陆光咬牙切齿得说道。

 

“可我难受,你得帮我。”程小时直勾勾得盯着他,无辜的表情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大型犬。“我是伤员我最大,你得听我的。”

 

每一次程小时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陆光都会屈服,每一次。他在同一张脸上跌了那么多跟头,说出“事不过三”这种箴言的前人一定会发自内心为他感到羞愧。

 

每一次他都向自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对程小时心软,但最后一次永远无穷无尽。

 

陆光僵硬了一下,然后呼吸声变得急促,“用手,这是底线。”

 

陆光怀疑如果他脸上的温度能燃烧的话,明早报纸的头条新闻就会是“某警察公寓陷入火海”了。

 

 

大约七点的时候,陆光的手机响了两声。

 

“喂,乔苓,你们那里怎么样了?”程小时看了一眼屏幕接起电话,压低声音走到阳台上。

 

“光光……程小时?”乔苓那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喂,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程小时抓抓头发,“那个钟天,查得怎么样了?”

 

同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听起来刚刚睡醒还有些懒散地压在嗓子里。

 

“开免提。”陆光说。

 

程小时回过头,发现刚刚在沙发上休息的陆光已经被惊醒,他打了个哈欠还有点迷糊的样子直起身坐好,一副等着听的模样。

 

程小时于是顺手按下了免提转身走回去坐到陆光旁边,乔苓的声音带着嘈杂从手机里传出来。

 

“钟天有一个弟弟,名字叫钟真,两年前自杀身亡。”

 

程小时的呼吸猛得一窒,“钟真的事不用继续查了,我心里有数。”

 

陆光察觉到他的反应,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安抚的轻吻,但是程小时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伸手按住了他的后颈,含住陆光的唇瓣不让他离开索求更多。

 

“另外,光光拜托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在毕业典礼开始前,陆光就给乔苓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查一下他从食堂带过去的那杯咖啡。

 

“我们检查之后,在里面发现了酸性物质的成分。而那条狗应该被人刻意训练过,对那种酸性物质特别敏感。”

 

陆光脸一红,他分明看到了程小时眼中得逞的笑意,他的眉毛跳了一下,鼻息间溢出一声轻吟。

 

“程小时?”

 

乔苓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她的声音陡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疑惑得问道。

 

“继续说。”

 

程小时压下喘气飞快地回了一句就再次咬上陆光的唇,舌齿交缠时泄露出轻微的水声以及刻意压低的呼吸声。陆光眼睛微闭,脸上漫起一层红。

 

“我们已经确认过,那天食堂里其他的咖啡都没有问题。”

 

“刘旻?”程小时皱起眉,他松开了陆光思索了一下说,“在他给陆光的那包糖里。”

 

“没错。”陆光往后扬起头,“他给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他本来以为不喝下去就没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后来被泼到了身上,狗的嗅觉极其灵敏,估计是从他衣服上的气味分辨出来的。

 

“下一步怎么办?要去问刘旻吗?”

 

“不用,现在我们这些只是猜测,缺少证据。”程小时说,“查一查那个刘旻,不要惊动他。”

 

“杜明和钟天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人可能知道他们的犯罪计划?”陆光对程小时挑了挑眉,示意他把手机递给自己。

 

两封邮件上预告的犯罪都如期被实行,绝不可能是巧合。

 

“杜明的确和人说起过,”乔苓顿了几秒继续说道,“是对一个网名叫红眼的人。”

 

程小时的呼吸一窒,脸色猛得沉下去。

 

“钟天那边呢?”

 

“还在查。”

 

“辛苦你们了,”程小时长长吐出一口气,从陆光手里接过手机,“把杜明和红眼的聊天记录发给我吧。”

 

挂了电话之后,程小时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夜幕降临,昏暗灯光下他的脸晦暗不明。

 

“喂,程小时。”陆光有些担心的开口。

 

乔苓入队的时间比陆光稍微晚一些,她不知道钟真自杀那件案子,陆光却是清楚的。和李思思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钟真在死前同样和一个自称Red的人进行过长时间交流,警方认为他的自杀和Red有关,但依然找不出可以构成罪证的破绽。

 

“陆光,你觉得,Red和红眼是不是同一个人?”

 

Red既然有能力煽动两个无辜的大学生自杀,自然也可以煽动两个心怀怨恨的人复仇。

 

“有可能,Red操控人心的技巧极为高超。”陆光说,作为心理系的学生,他非常清楚这一点,“想要模仿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还有一点疑问,就是红眼发邮件的动机。”陆光在心里分析,如果红眼就是Red,那么他先是通过聊天煽动杜明和钟天犯罪,在得知他们的犯罪计划后又通知警察。从正常角度而言,这么做是为了阻止犯罪,Red这么做,是想让杜明和钟天背上犯罪未遂的罪名,又不想伤及无辜吗?

 

可红眼不可能是个如此好心的人。

 

“陆光,他把邮件发给了我。”程小时的声音比先前轻下去一点,尾音并非上扬而是下抑,不像是在解释,倒像是在自我说服。“警察有那么多,他偏偏发给了我。”

 

如果程小时没有收到那两封邮件,他可能不会和杜明钟天的案子产生任何交集。

 

“程小时,你该不会以为——”

 

“Red是个操控人心的高手,”程小时沉默了片刻,“我本来已经忘记了Red,还有李思思和钟真。”

 

杜明怨恨憔悴的脸庞和钟天挥舞着引爆器的愤怒身影在程小时的脑海中盘旋不散。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很难走出来,他们的愤怒和怨恨像一道道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提醒他这一切痛苦都是他造起的。

 

陆光皱起眉,将视线移到程小时身上,然而,程小时的表情和他预想中不尽相同。

 

“所以,”程小时咧开嘴对陆光露出一个促狭的坏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再来一个?”

 

“白痴。”陆光说着,心里却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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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可以揭开小时Red的纠葛啦,还有小时光光搭伙的起因(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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