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浮梁

间歇性上头,持续性摆烂

等光来

#是小情侣在国外旅游度蜜月,滑雪看极光


#甜甜甜,甜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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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过十月上旬,挪威的晚风中已带着丝丝寒意,清清凉凉的,却很温和。斯堪的纳维亚连绵的山脉柔和了原本凛冽的海风,这些来自西海岸的风,卸下暴戾,带来如吻般轻柔的抚触。


陆光轻轻打了个哆嗦,脑袋往风衣领子里缩了缩,身旁的程小时立刻偏过头来看,还把对方的手抓过来握在手心里捂着。


“你的手好冷哦,我们到旁边的小酒馆里暖和暖和吧。”


“天马上就黑了,快点赶到住宿的地方再休息吧。”


“可你这样真的会感冒的。”


“程小时,你扪心自问一下是谁害的?”陆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程小时,“是谁把雪往我领子里头抖的?”


“光光,”程小时话音未落,陆光就一个眼刀扫了过来,“陆光我错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直往陆光脸上蹭,嘴上认错讨饶一个不落,甚至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陆光伸手去推程小时的脑袋,推不动就由着他蹭。他哪一次真的怪过程小时,两个人难得凑出时间一起出来,程小时玩心大,一阵疯劲又没过去,再加上雪对他们来说是在是个稀罕物,玩便也陪着他玩,闹便也由着他闹。


毕竟是自家的男友,还能怎么办。



“走了,白痴。再不走露宿街头了。”


程小时被陆光拽着往前走,却还是望着街边的小酒馆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远方的峡湾在黄昏时析出零星的碎金,山脉铺开一片银装素裹,温存的颜色如水般流淌,常青的乔木随波逐流,随视线消失在世界尽头。静谧安详的世外桃源,受神灵庇护的原始之境,不负盛名。


天黑地很快,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些有的没的,不一会儿便完全暗下来。喧闹的小镇已经成了身后的一点烛光,眼前不远处,缘山势零星散步着一些住家和民宿,炊烟袅袅,光线温暖,大人孩童在光下嬉笑追逐,有些笑声从门缝里逸进这片雪原,质朴喜人。


程小时是在Airbnb上定的民宿,兜兜转转总是找到了,离终点尚有百米距离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风一样地冲出来,棕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荡,好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向日葵。


她在出门的时候,清脆地扔下一声客人来啦,一口气跑到陆光和程小时身边,撑着膝盖喘着气。


陆光停了下来,等着女孩调匀气息。


“你们就是要来我家住的……”小女孩顿了顿,大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个不停,“couple?”

      

陆光的脸一下子红了,大概是明白程小时做了什么好事 ,支起手肘要打,却得到程小时一个见牙不见眼的憨笑。


陆光点了点头。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大眼睛比露珠还晶莹。现在,她更像一朵花了。


 程小时和陆光住的是一幢被当地人称作“Hytte”的小木屋,虽不大,壁炉地暖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把按摩椅。虽然此时尚未到午夜,但两人一路舟车劳顿已是十分劳累,便婉拒了主人的邀请,早早睡下了。


陆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小时一张放大的脸,像是觉还没醒,睡眼惺忪的,却还是一双眼紧紧钉在陆光身上寸步不离。呼吸铺面而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气息,吹在脸上痒痒的。


真是奇怪,若是程小时不在,陆光一般会把被子糊过头顶,从枕边摸出书,摸出相机。可他现在只想看着程小时迷迷糊糊的睡颜,一直一直看下去,就好像所有烦恼和忧伤都已离他远去。


或许是屋内温度有些高,陆光的眼角煨出了一丝红,程小时坏心思地靠了上来,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再往前,少年人粉嫩饱满的唇就要凑过来了。陆光脸上沁出一层薄汗,脸色微红。


“别闹了,今天还要去滑雪呢。”陆光起身, 开始给自己层层叠叠地套衣服。偷香失败的程小时也不放弃,趁着陆光穿风衣的间隙凑过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陆光~”


“白痴,你干嘛!”敏感的颈部麻麻痒痒的,陆光猝不及防被偷袭,立刻软倒在床上。两个人又在床上打闹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衣装下了楼。


女主人正在准备早餐,人来齐了便上桌。虽在异国他乡,这样同坐一桌依旧让他们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温暖得很。早餐是涂着甜味羊奶酪的蜂窝饼,滋味绵长,辅以脆爽甘甜的苹果碎,鲜嫩的熏制三文鱼。咖啡虽苦,却也能咂摸出丝丝回甘来。


程小时切下一块三文鱼送进嘴中,转头对陆光挑挑眉。陆光见状也从盘中切下一块。女主人看到两位年轻人红扑扑的脸蛋,笑眯眯地用挪威语感叹了句什么,本来晃着一双小腿埋头吃饭的小女孩闻言抬起头来,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盯得陆光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陆光和程小时来的是奥斯陆周边的一个度假小镇,算是一个滑雪的好去处。这时候不算旅游季,零零星星几个游人,偌大的雪地显得寂静而空旷。刚吃完饭,程小时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陆光出来滑雪。他们这次出国旅行去了很多地方,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滑雪是其中最令他们期待的环节之一。


陆光不会滑单板,程小时会也不是太熟,饶是如此,他还是信誓旦旦地提出要教陆光。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双双倒在了雪地上。眉梢发间全是晶莹的雪花,伶仃细碎,光拂过,一簇钻石般闪耀着的光芒。


这实在怪不得谁。两个人都是运动神经极佳,天资聪颖的人,却像两个刚刚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笨手笨脚的。程小时一手扶着陆光的肩,另一只手扶着腰,荡漾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心猿意马,连脚下也不注意了。陆光呢?腰窝的软肉被人捏着,连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整个人都快埋到程小时怀里,总不会有心思好好滑雪。


两个人在雪地上来来回回滚了几遭,打打闹闹的,最后却到底是学会了。练着练着两个人开始比了起来,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中午饭靠身边的干粮草草解决,等两个人玩尽兴已是时候不早。小木屋来了客人,在晚上热闹非常。


小女孩似乎刚刚放学回来,在门口领着陆光和程小时进了客厅。男孩们和小女孩在走进小木屋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甚至还有跺脚和起哄的声音。小女孩儿十分配合地挥了挥手,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骑士礼,然后攥紧书包带子一溜烟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小时和陆光在原地四下打量。昨天来得急,没有仔细观察小木屋的布局。内部墙壁铺着糙砺的木头,缝间插着些长钉,挂着欧式风格的油画和一些会蹦出布谷鸟的摆钟。一个巨大的驯鹿头占据一面墙的中央,旁边几盆不知名的碧绿色植物靠着,散发出缕缕清香。

        

房顶上的两只三叶风扇慢悠悠地转,似乎只是摆设,没什么效果。光源是几只高矮不一的挂灯,奇特形状的灯罩将暖黄的光晕切割地粉碎,光束来回摇荡,像是在呼吸。


灯光笼罩下的,是几个本地的挪威人——说挪威人冷淡的外表下有一颗热情似火的心,陆光和程小时终于信了。他们把椅子板凳沙发,甚至是茶几都拢在一起,在上面堆满了吃食——驯鹿肉,肉丸和三文鱼,还有著名的Glgg酒。他们闹哄哄地聊天,唱歌,一声高过一声,房顶也要被掀开去。东方人习以为常的矜持安静和人与人之间的某种潜在的距离感在此刻被粉碎地一干二净,这样的热情,很难让人拒绝融入。


“今天晚上的肉炖得太棒了,我还能再吃两碗。”说这话的是一位身材丰腴的美丽小姐。


“我觉得你应该稍微控制一下,Aiden.”在她旁边的男士调侃了一句,那位女士却突然开始抱怨起了自己的男朋友。


思维如飞鸟,不着边际,并不熟悉的一群人却意外地能够聊在一起。话题从教育又转到滑雪,最后落到了陆光和程小时的头上。


“你们两位是……情侣吗?”


大概还是不习惯外国人的直白和热情,陆光微微愣了一下,程小时迅速点头,陆光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挪威,也接着点了点头。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原本坐在他们旁边,深棕卷发,腔调优雅的年轻小伙,突然动作极为夸张地屈膝抱头,肩膀还一耸一耸的。程小时关切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却被女主人拦住了。


“他只是想起了他成名之后甩了他的超模前男友。”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不公呢?”那位棕色卷发的年轻人用一种极富戏剧性的语调重复着。


“因为你不如他们英俊。”旁边的小姐一本正经地说着,周围欢笑不断。


“总而言之”女主人举起酒杯,“祝福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也祝愿我们可爱的年轻人”她俏皮地眨眨眼睛,“find a good romance.”


“skål!(干杯)!”


“致我们的爱情。”


程小时和陆光都笑了。温热香甜的果酒下肚,整个人也暖和起来。炖肉,软烂的白色豆子,滚刀块儿的胡萝卜,连同薯饼和奶酪碎,这实在是一顿丰盛至极的晚餐。女主人把茶几上零碎的餐具收走,为客人们添上酒水后,又回归了客人间的谈话。外面已经完全漆黑,四周也不见灯光,这座小木屋就像暴风雨中的孤岛,与世隔绝,自得其乐。


身材微胖,留着小胡子的主人不知何时也坐到了他的妻子身旁,加入了这场谈话。温带海洋性气候养育的人大多带着一些绅士的风度,这一家的主人也不例外。他言辞温和地讲述着脚下这片乐土令他骄傲的历史,讲维京海盗,讲伟大的国王霍尔法格,讲屈辱和束缚,讲荣耀和自由。他的语调无比虔诚。


各位客人都听得入了迷,连小女孩什么时候跑进客厅都不知道。女孩儿仰着头,用脆生生的声音询问她的父亲。


“爸爸?你可不可以再讲一遍奥丁的故事呀?”


“亲爱的,北欧神话爸爸已经讲过很多遍了。你来讲给他们听吧,你比爸爸讲得好。”主人尝试把小女孩抱进臂弯里,但是小丫头灵活地从他的臂弯里逃了出去,踩着红色的小皮鞋哒哒哒地上了楼。


主人对着几位客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各位,今天晚上可能会有极光,大家要不要出去看看呢?”


极光?陆光心中疑惑,偏过头去看程小时,“你不是专门下了Aurora吗?不管用?”


“手机放卧室了,没带出来。”程小时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陆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程小时心里暗自叫苦,本是想着结束之后给陆光一个惊喜的,现在可好,惊喜没了,还得费力去圆。


“Wow,这里看得见极光。”那位原本郁郁不乐的年轻小伙重又兴奋起来,似乎是把失恋的事实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机会很少,”女主人喝了一口咖啡,“可如果运气好的话,效果是非常棒的——你知道,这附近几乎没什么光源。”


“那还等什么,走呀。”年轻人从沙发上窜起来,摆开手臂示意大家出去。女主人见大家纷纷起身,拉开门闩的同时也不忘提醒年轻人多穿几件。


程小时和陆光并肩坐在白雪覆盖的山坡上,两个人紧紧靠着,往对方手里哈气。等待的过程总是迷人而浪漫的,尤其是等待一场不知何时而至的惊喜。


“陆光——”程小时用手肘捅捅陆光,“他们说在极光下许的愿望会成真。”


“这你也信。”极光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他们应该相信科学——不过这话陆光说不出口,他们的超能力已经足够不科学。陆光想起那些老土的传说,从出现极光的小镇散布,最后蔓延了整个世界,让地球上的人类趋之若鹜地想要一睹太阳风的杰作——只要在极光下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为什么不信,”程小时向掌心哈出一团雾气,“心诚则灵嘛。”


头顶是脉络清晰的斑黑,向世界尽头延伸下去。浓重的夜色,极地刮来的凛冽海风,两个人皆是沉默不语,这样的氛围,最适合回忆。


程小时从没有觉得自己幸运,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可以称得上坎坷,未来可能也同样如此。超能力带给他的不仅有力量,还有责任和无穷无尽的危险。他和陆光已经为此敲过上帝的门,从踏上这一条路开始就清楚他们是踩在刀锋上的行人,一不留神刀刃就会刺破双脚乃至心脏。幸好,爱他的人,都会陪着他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进。


或许他们不能希冀一个完美的收场,但在此刻,他们依偎在一起,就像漂泊的船只找到了一生唯一的栖息港湾。


“陆光!”


陆光抬头。眼神与天空相撞,无尽的火花在这一刻爆裂出色彩,像亿万倍速的彩墨铺展开来,争先恐后地展露视野。夜色深重,天空却不孤独,不规则的带状发光物,开朗地向遥远的地方延伸,奔跑。



是光啊,青绿色的光,蓊郁温存的极光。


陆光偏过头去看程小时。他的脸被极光照亮,眉宇间与天空同色。他笑得很开心,让陆光想起了挪威翠绿色的森林和北海道冰川之巅的融雪。


“陆光。”程小时也偏过头来,两个人四目相对,眸子里星星点点。


陆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他们一路走来的痕迹,看到了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的身影,看到了一场隐秘的狂欢,和放肆的浪漫。


他们就在这片光中泡着,一点点被撕裂又一点点被重新拼凑。一段伟大的岁月正向他们缓缓而来,铺天盖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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